A通常用指“第一”，“优等”，但是a货却是指国际大牌的仿冒产品

　　在决定皈依佛门的前一天，王斌突然翻到了六年前和周杨做a货生意时的一张合影，他感到一阵心绞痛：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他庆幸自己是胜利者，但是从做人的角度来说，他又是失败者。正是这张照片，让他铁心离开a货市场，皈依佛门。

　　2007年7月1日，香港回归10周年的日子。重庆解放碑一家茶楼，35岁的王斌向本刊记者敞开心扉，讲述了他在a货行当的六年沉浮。王斌最后一句话是：说出来，心里好受了很多。或许，他是在选择用揭露真相方式赎罪。

　　入行

　　2000年7月王斌在重庆朝天门搞服装批发，亏得是一塌糊涂。在挂出门面转让的牌子三天之后，周杨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我给你找条财路。”这个是重整旗鼓的机会！半个月后，王斌借用父亲的棺材本2万元，获得了4万元的服装。这些服装全属于我们今天称之为a货的一类，当时叫外贸服装。周杨告诉他，这些多是出口转内销的

　　既然是出口转内销的，就可以在商城销售啊，但是，周杨给王斌提的一个死规定就是，这些货不能在正规的市场里销售。于是，关闭了正规服装批发摊点，拖着价值4万元的a货服装，王斌回到了老家四川资阳。他采纳了周杨的建议-----把市场对准了菜市场和乡镇。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耐克的t恤只要50元了哦！”吆喝声把资阳的几个菜市场都闹翻了。半个月，王斌就把这4万元钱的a货卖出了10万的高价，净挣6万元。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王斌：“自己卖的无论是耐克、梦特娇、安踏，好像质量多和专卖店卖的货没什么两样，为什么价格就要便宜好几倍？一个做梦特娇专卖的朋友给出了结论是，从材料、设计、缝纫等多和正品是一样的，不过，a货也有瑕疵：这些服装不是是纽扣不对称，就是某处的花边没有钉好。

　　从周杨处进的服装的价格平均为15元一件，王斌转手卖出去，根据品牌和成色不同，一般的每件能卖到30-50元不等，最高的还卖过100元一件。在翻倍的利润刺激下，王斌成了周杨忠实的经销商，到2001年春节，王斌进货总金额就达到了15万元。

　　当然，因为掌握了畅销的服装货源，王斌也很快离开了菜市场，他开始坐在家里数钱。
2001年之后，四川的资阳、资中等地的乡镇上，经常看到各色卖名牌服装的生意人。对于这些低端市场来说，一是价格便宜，二是款式新，三是质量好，四是有品牌，所以a货服装卖得热火朝天。
2001年全年，因为发展了多个下游经销商，王斌薄利多销，纯利超过60万元。

　　拆桥

　　生意做顺了，王斌开始不满足受制于周杨。他想，自己赚60万元，也许自己的上线周杨就可能是赚600万元。他想避开周杨，自己找到进货渠道。王斌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在周杨发给他的货物的包装上寻找厂家的联系方式，结果几个月下来多没有结果，有些货物外包装上有联系方式，但电话打过去不是占线，就是国外的号码。生意场永远就是利益场！王斌最终花了20万买通了周杨的兄弟陈三。2002年春节之后，王斌在陈三的带领下，去了一趟广东的虎门，那里现在是中国最大的服装生产基地之一。

　　他们在一个仓库见到了这样一幕：数十个民工正在分拣各种包装袋的服装，各个品牌都有，那些包装袋上有的写着“次品”“销毁”等着字样。

　　一个管仓库的人告诉王斌，这些服装来源大多数是各个做oem代工的服装厂，他们受品牌服装厂商委托生产服装，在品牌服装厂的检验中，，有些产品成为残次品或者是不合格产品（比如商标洗麦装错、角落有瑕、扣眼打错），根据规定，它们多应该被销毁，但是，在实际运作中，或者是服装品牌厂的个别人员，或者是这些oem工厂为了个人的利益，就把这些产品（在服装圈里，这些产品被称为“尾货”）处理给了一些大批发商这些大的批发商再在各地找区域代理，然后层层赚取利益之后，流落到二三级市场。

　　虎门之行，让王斌终于知道了自己卖的尾货为什么这么便宜了，当然，更让他的怀疑变成了现实----自己赚的钱并不是最多的。从oem加工厂出来的尾货，一般不是按件计算的，而是按照吨计算，“一般是一吨1万元到2万元。”这个价格对于人工、材料等成本计算来说就显得非常便宜了。

　　这些一级批发商拿到货物后要做的工作就是分拣。无法卖的会给收破烂的，最过时又不畅销或者是问题严重的货就通过各地区的代理商，再逐步流落到早市，稍微好一点的货物依次流落到展销会，精品服装外贸店。

　　在这个过程中，以一件中等质量的普通衣服为例，它的价值变化是这样的：一级批发商拿到的成本价是5元，他批发给象周杨这样的地区代理商的价格是8---10元，再到王斌已经变为15左右，再往下走就可能就是20元以上了。

　　不久，王斌绕开周杨，直接和一级批发商联系货源。不得不提的插曲是：王斌和周杨分道扬镳后不久，陈三在家门口被人连砍12刀，他没有报案。王斌也受到过威胁。不过，一年之后周杨却突然因车祸死于非命。有人说，车祸有些蹊跷，但王斌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真相

　　周杨只是把王斌带入尾货市场，其实这个还只是a货市场的冰山一角。在利益的驱动下，王斌很快进入原单、跟单、仿单市场。

　　一件服装最关键的是版型和面料（辅料如纽扣、拉链相对次要，所以一般都在国内选购）。版型和面料都是由品牌服装厂家提供的，为了保证工厂的生产需要，品牌服装厂家一般提供的面料会比计划的多3％.

　　现在去买a货，经销商往往会告诉消费者，原单货就是用这3%的面料生产的。显然，这个是个谎言。如果是几年前（主要指王斌进入这个行业的2000年前后），也许还是事实。

　　本刊记者在调查发现，现在的品牌服装厂商已经越来越聪明了，如果是多余的面料(甚至是裁剪下来的布条)，既是有人提出拿来做拖把多不行，他们会全部回收或者是就地销毁。根本不可能出现和正规产品一样版型和面料的原单货。更重要的问题还在于，一般在签订委托加工生产合同时，品牌服装厂商多会注明，如果出现扣留原材料等行为，工厂将会为此支付巨额经济赔偿。在这样的条款约束下，敢于如此冒险的工厂是比较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