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没有一家奶粉企业不规定经销商或终端的零售价格的，区别只是大部分玩得很巧妙，而有些比较就明目张胆。”某国外品牌奶粉中国总代理对南都记者透露。
昨日，国家发改委新闻处对南都记者证实，国家发改委价格监督检查与反垄断局正在对美赞臣、雅培、惠氏、多美滋、美素佳儿和合生元6家奶粉企业进行价格反垄断调查。此举意味着，继此前工信部等九部委重手整顿国内奶粉企业之后，政府对于进口奶粉的整治工作也已经正式开始。不过，业内人士对洋奶粉未来价格走势看法不一。
操纵奶粉零售价是潜规则
涉事的6家企业昨日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都确认了正在接受发改委调查，但对于调查的内容和进度几乎都三缄其口。不过，合生元此前在香港联交所发布的公告中披露，“该公司所面临的调查主要针对其经销商和终端零售商销售产品的市场销售价格进行管理，可能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第十四条。”
此外，发改委内部人士对南都记者透露，“国家发改委价格监督检测与反垄断局对这6家进口奶粉企业正在进行的反垄断调查，从已经调查取得的证据材料看，被调查的乳粉企业存在对经销商和零售商的价格控制行为，排除、限制了市场竞争，涉嫌违反了《反垄断法》第十四条。”发改委新闻处相关负责人对此予以确认，并且强调“目前调查还在进行中”。
《反垄断法》第十四条明确规定，“禁止经营者与交易相对人达成下列垄断协议：固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价格；限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最低价格；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认定的其他垄断协议。”有法律界人士表示，对于奶粉行业来说，主要就是禁止生产企业规定经销商向消费者出售的价格，但多位奶粉从业者均对南都记者表示，规定终端零售价的行为，基本全行业都是如此，而且不单是奶粉行业，其他涉及到零售的行业基本也是如此。
“基本没有一家奶粉企业不规定经销商或终端的零售价格的，区别只是大部分玩得很巧妙，而有些比较就明目张胆。”某国外品牌奶粉中国总代理对南都记者透露，有的企业对经销商给了一个“建议零售价”，但其实你要是不遵守这个“建议”，私自降价，最终面临的后果就是断货；而有的企业甚至对私自降价的经销商惩罚措施白纸黑字地写在合同里面。
据了解，有的进口品牌奶粉给门店的利润较高，能达到一罐几十元甚至100多元，门店通过降价来促销的空间也比较大。但对于生产企业来讲，一家门店降价促销，很容易就会引发群起仿之，虽然短时间能促进销量，但这会扰乱其营销计划或所谓的“价格体系”，因此这种由门店自发采取的降价促销一直被奶粉生产企业所抵制。
“这次发改委主要针对的是企业联合操控价格。”中商流通生产力促进中心乳业研究员宋亮对南都记者表示，因为婴幼儿奶粉是婴幼儿这个特殊群体的必需品，需求价格弹性低，有些企业一方面通过相互涨价来推动整个市场价格上涨，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一家先涨，其他跟上，下一轮另一家先涨，其他跟上；另一方面，这些企业还通过限制供应，保证价格上涨。
宋亮还补充道，“价格上涨所获得的收益远高于通过降价促销，在市场份额保证的基础上，通过价格上涨来获得收益是没问题的，而消费者一边倒地相信进口奶粉就保证了这些进口奶粉的市场份额。对于这些企业来说，获得了因消费者偏好进口带来的对市场的控制，同时也控制了价格，而其他新进入的婴幼儿奶粉企业往往会参考这几家奶粉价格来制定自己的价格。”
收紧进口奶粉早已打响
据了解，对于进口品牌的整顿，实际上早就悄悄开始了，2013年5月，国家质检总局出台了《进出口乳品检验检疫监督管理办法》，包括婴幼儿奶粉在内的进口乳品将通过更严格的检疫，“其实在本月初我们的日子就比较难过了。”有不愿具名的某国外品牌中国总代理商此前对南都记者表示，在新政颁布之前，政府就已经开始对进口奶粉开始收紧了，只不过一切都是悄悄地开始，也未见任何文件以及官方的表态。
据了解，所谓的收紧主要是从入口开始，首先是准备材料需要更加详细；其次是检测项目的增加，原来的20多项，现在要检测60多项，检测费用提高了两倍多，值得注意的是，通关时间还延长了1个月，这意味着代理商要比以往多备1个月的货，一个年销售在两三亿左右的品牌，其费用大概要增加两三千万左右。
另外，在6月20日由国家食药监总局、工信部等九部委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婴幼儿配方乳粉质量安全工作的意见》中明确规定，“严格实行境外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企业注册管理，严禁未注册企业向境内出口婴幼儿配方乳粉。严格审核报检资料，对进口报检时产品距保质期不足3个月的婴幼儿配方乳粉不予受理。严禁进口大包装婴幼儿配方乳粉到境内分装。”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包括雅培、惠氏、美赞臣这几个跨国奶粉巨头都在国外干法加工，然后将成品或者半成品的大包装精粉进口到国内进行简单的物理干法混合加工后罐装。
“奶粉比房子还刚需”
前述奶粉代理商坦言，“大部分海外贴牌的进口奶粉在目前的新政下都会活得很艰难，其中不合法、不合规的，或者没有固定奶源、规模较小的品牌，直接就退出市场；其次，检测项目的增多与通关时间的延长，这些都增加了进口品牌奶粉在中国的运营成本，意味着这些代理商需要垫付更多的资金，而且存货的周转速度会减慢，这些都增加了代理商运营的资金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资金实力较弱的品牌，即使合法合规，也会因为顶不住经营成本的压力而选择退出市场。”
“即使是发改委这一次启动价格调查，未来进口奶粉价格还是降不了的，肯定还是会继续往上升，道理很简单，且不说成本上涨，短时间内，消费者对进口奶粉还是继续追捧，现在奶粉比房子还要刚需，房价都降不下去，奶粉的价格更是降不下去。”有母婴店的老板对南都记者如此说道。
宋亮则有不同看法。“对于目前的奶粉价格，我认为此次发改委的行动，应该会起到一定的作用，企业未来涨价行为会被进一步遏制。”宋亮告诉南都记者，价格上涨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供不应求，所以通过此轮整顿，政府希望企业通过加大生产，进而保证市场供应，经过这轮的整顿，政府对于合规、合法的进口奶粉不仅不会打击，相反应该还会鼓励。